如果说“吃药、喝酒”是A股常青树,那么*****、人工智能,则是新兴明星。
例如一路市值狂奔的比亚迪、宁德时代、韦尔股份,被冠以“**茅”、“电池茅”、“芯片茅”。然随着增量红利见顶,市场逐渐走向内卷,一些投资者也开始抽身。
以“迪王”比亚迪为例,销量屡创新高、在市场大杀四方,但据21世纪经济新闻,2022年8月至2024年6月11日,巴菲特旗下伯克希尔·哈撒韦累计抛售其超1.49亿H股,减持量超6成,王兴、百度等资方也接连上演减持戏码。
人工智能领域,同样冰火两重天。如“科创板人工智能第一股”格灵深瞳,2024年6月19日公告,股东红杉**4月19日至6月18日,持股比从10.49%减少至5.49%,权益变动累计达到5%。主要基于资金需求,并表示红杉**一直都对格灵深瞳发展持有信心。
格灵深瞳也对媒体表示,这次减持可视一种正常的投资退出过程,接近红杉**的知情人士也认为“现在网上很多人说这个事儿,好像基金退出某个公司就是不看好公司一样,其实不是,这是正常的商业行为。”
话虽如此,浏览东财、雪球等互动平台,一些投资者似乎仍有疑虑,“说辞而已,就是不看好逃离,无需多言了”、“上市前为了上市业绩逐年上升,上市后有了钱,业绩逐年下降!”、“它不是看好的吗?这么低还急着跑,也是够了”、“利空出尽这是”……
值得一提的是,这不是红杉**首次减持。2023年3月27日,作为第二大股东其首次披露减持意向,从当年4月19日到10月18日,红杉资本套现约1.48亿元。
反映在股价上,2024年6月19日-7月8日的14个交易日中,仅4日上涨,截至7月8日收于10.64元/股,市值不足28亿元,较6月18日的12.39元累跌逾14%,若相较开年的20.96元相比,年内累跌近50%。较39.49元发行价缩超70%
市场究竟在踌躇什么呢?
01
从万亿到30亿 格灵深瞳不香了?
LAOCAI
可以说,格灵深瞳是含着“金汤匙”出生的。
2012年末,还在谷歌打工的赵勇攻下一个“场景识别”技术,彼时计算机视觉技术还主要集中于二维图像识别,而该技术能转换为三维数据呈现,信息维度得以扩展,从简单“人脸”延伸到“人体动作、车辆行驶”等具体行为,可谓一个里程碑突破。
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洞察到其中的潜在价值——通过分析消费者行为来构建精准的用户画像,并将这些宝贵信息传递给零售商,帮助其精细化调整零售策略。加上赵勇的强大科研实力,徐小平对这一市场信心满满,鼓励其尽快回国创业。
为满足赵勇全身心编程,徐小平还为他找到一位“理想”CEO——何搏飞,不仅拥有丰富的零售业经验,还在宝洁、华联及两家美国上市公司担任过高管。
2014年,另一大佬沈南鹏带着红杉资本来到格灵深瞳。据长江商报,公开消息,在一场饭局中,徐小平认为格灵深瞳未来估值至少5000亿美金。沈南鹏觉得其喝多了、太夸张,认为1000亿美元比较切合实际。在场的和事佬报价为3000亿美元,折合人民币1.9万亿元左右,也是皆大欢喜。
若这个段子真实,可见两大佬的青睐之情。据企查查数据,2013年-2020年格灵深瞳先后进行了天使轮、A、B、C轮及三轮战略融资,策源资本、无量投资、现代**集团等一众明星机构跟进。
据招股书,IPO前红杉资本持股1940.2万股,持股比13.99%;策源创投1385.85万股,持股比9.99%;真格基金Ⅰ1108.68万股,持股比7.99%;澳林春天1034.09万股,持股比7.45%;灵瞳众智952.23万股,持股比6.86%;现代**899.21万股,持股比6.48%,分别为其第2-7大股东。发行后稀释为10.49%、7.49%、5.99%、5.59%、5.15%、4.86%。
2022年3月,在万千期许中格林深瞳成功上市。头顶“科创板AI视觉第一股”荣耀,原以为万亿白马呼之欲出,没成想上市即破发,首日收于26.76元,较发行价39.49元跌超32%,即便此后震荡上行至2023年4月高点38.78元,也未能突破发行价。目前最新股价10.64元,市值不足30亿元,仅27.55亿元。相较上述的1000亿美元、3000亿美元、5000亿美元,可谓天悬地隔、云泥之别。
而此次减持后,红杉资本持股比降至5.49%。据2024Q1财报显示,真格基金、现代**、策源创优的持股比分别降至3.93%、2.48%、1.97%。
况且,减持的也不止外部投资者,前述提到的澳林春天最终受益人为持股99.99%的黄辉栋,据蓝鲸财经,其为格灵深瞳销售负责人。在限售股解禁当天,澳林春天同步进入减持队列。首次减持106.5万股,套现3252.51万元。此后半年时间,累计减持套现至少1.31亿元。目前前十大股东中已不见澳林春天身影。
客观而言,投资者有来有去,只要合法合规,减持本身无可厚非。在格灵深瞳上市时,一线早期投资者确实获得可观回报。据蓝鲸财经粗略算,仅红杉资本十年投资回报率大约就达336%。只是鉴于上述沈南鹏的千亿美元言论,难免还是让市场有些意难平。格灵深瞳不香了吗?靠什么持续留住黏住大股东、投资者。
02
掉队冷思
警惕大客户依赖症
LAOCAI
2014年,格林深瞳曾发布一则《对不起,我们只招牛人》招聘启事,其中提到“比尔·盖茨私访**时,会见的第一家创业公司就是我们。”、“我们跨入一个比智能手机大的多的市场,环顾四周,没看到一个对手”、“哈佛商学院的MBA也只能做实习生,加入我们比考哈佛还难,录取率低到不可想象。”
的确,作为国内最早做计算机视觉和算法的AI 技术公司,格林深瞳有这样的招牌底气。其与“AI四小龙”商汤科技(2014年)、旷视科技(2011年)、云从科技(2015年)、依图科技(2012年)基本同一时段入局,同属第一发展梯队。
遗憾的是,先发优势并没转化成多少业绩胜势。据choice数据,2018年-2021年格灵深瞳分别营收5196万元、7121万元、2.427亿元、2.936亿元;反观同期商汤科技营收为18.53亿元、30.27亿元、34.46亿元、47亿元;云从科技为4.841亿元、8.073亿元、7.548亿元、10.76亿元,格灵深瞳营收体量明显有些逊色。最新市值看,商汤科技达到460.4亿元,云从科技也有110.3亿元,已经有较明显掉队,需要警惕有无落至第二梯队的危险。
究其原因,前述徐小平提到的实体零售业市场定位是一个审视点。36氪曾援引商务部2012年数据,当年连锁百强企业新开店速度达到十年来最低水平,仅为8%。
2015年,格林深瞳推出的“皓目行为分析仪”实战有些差强人意。据阿尔法工厂,如到广场上测试,发现人流密集的区域遮挡情况严重,再加上强光环境,基本的数人头都困难;装在** ATM 机上,背着书包的人会被误判“两个人紧贴”;到了博物馆,窗帘抖动形成误报等。
产品商业化遇阻,让公司一时陷入发展困局。据36氪前述报道,赵勇曾坦诚,格灵深瞳一度在 2016 年面临最危险时期,“账上的钱只够撑几个月。”为此,他必须调转业务方向;同时改换管理团队,引入原安防公司伟昊科技电子副总裁黄辉栋等传统行业高管。2017 年 1 月,原 CEO 何搏飞宣布离职,赵勇兼任CEO,原百度深度学习研究院资深科学家邓亚峰担任 CTO,并将安防场景作为重点。
招股书显示,2018年-2021H1,公司主营业务收入为城市管理、智慧金融以及商业零售三大领域,其中包含安防在内的城市管理领域收入3966.23万元、3669.39万元、1.25亿元以及4776.31万元,占比79.3%、51.73%、51.5%、66.16%。
考量在于,格灵深瞳2017年才正式向**部门销售产品,彼时商汤、旷视、云从等早已在占据一定有利位置,缺乏先发优势,后续分羹难度可想而知。
以商汤科技为例,包含安防在内的智慧商业与智慧城市,2018年-2021H1分别营收8.54亿元、12.03亿元、14.85亿元、6.47亿元以及5.3亿元、12.7亿元、13.69亿元、7.86亿元;云从科技2018-2021年智慧治理营收3.64亿元、4.69亿元、4.34亿元以及8.65亿元。
一步慢步步慢。上市以后,格灵深瞳依然没能如愿做大做强。2022年-2023年营收3.537亿元、2.623亿元,对应增速20.47%、-25.84%。其中,城市管理营收仅3612.28万元、3153.82万元,占比10.39%、12.53%;智慧金融则为3.11亿元、2.2亿元,占比89.61%、87.47%,跻身营收主力。
同期,商汤科技总营收38.09亿元、34.06亿元,云从科技为5.264亿元、6.281亿元,格灵深瞳与两者差距依然不小。2023年营收甚至不及上市前的2021年水平。
对此下滑,公司表示,主因受宏观经济环境、行业终端客户预算及采购计划推迟等多重因素影响,主要客户下单滞后,产品和服务的交付时间延迟。
年报显示,终端客户为直接使用公司产品及解决方案的各行业领域客户,包括金融机构、**部门、**机关、企事业单位等。以2023年为例,前五名客户分别为农业**、中星微技术股份有限公司、中科华讯科技开发有限公司、安徽云森物联网科技有限公司、嘉逊发展香港(控股)有限公司,分别贡献2.17亿元、666.62万元、648.12万元、574.92万元、457.44万元销售额,占年度销售总额比82.62%、2.54%、2.47%、2.19%、1.74%,累计贡献2.41亿元占比91.56%,而2022年为3.15亿元,占比89.07%,
拉长时间线,2018年-2020年,公司对前五大客户销售收入合计占当期主营业务收入比分别达到78.23%、67.55%、57.57%。
可见,格灵深瞳严重依赖大客户、且近两年程度还在加深,由此带来的业绩波动、市场话语权减弱等衍生影响不可不察。
2018年至2023,公司应收账款账面价值为5863.20万元、5365.12万元、6829.94万元、2.26亿元、1.824亿元、1.148亿元,占当期营收比112.83%、75.34%、28.14%、63.8%、51.57%、43.77%。同期,应收账款周转天数406.2天、290.46天、95.97天、183.71天、208.09天、203.93天。
行业分析师王婷妍表示,应收账款高企,需警惕现金流压力、坏账减值风险,折射了企业的产品竞争力、市场话语权亟待提升。
03
盈利“食言”、理财能解?
研发还需加劲儿
LAOCAI
多米诺骨牌是环环相扣的。
受累回款压力,2018年-2023年,公司经营性现金流为-1.107亿元、-1.106亿元、3509万元、-8590万元、1.547亿元、-3124万元,6年4负。
同期,归母净利-6990万元、-4.135亿元、-7787万元、-6842万元、3261万元、-9033万元,6年5亏,仅2022年盈利,累亏6.8741亿元。
即便如此,深入看还有审视点,如2022年报显示,当年共有13.69亿元资金在**理财,其中募资9.92亿元,自有资金3.77亿元,而上市募资额18.26亿元,意味着超一半募资用于理财。
收入也相当可观,2022年利息收入同比增长601.38%至3324万元,**费同比减少771.39%至-3238万元,对当期利润起到较大提升作用,倘若剔除该笔收入,扣非净利仅2507万元。
问题在于,理财并非“万能药”,主业才是提升核心盈利能力的关键。2023年,公司再次加大理财力度,共有21.69亿元用于理财,其中7.66亿元来自募资、14.03亿元为自有资金,未到期金额10.89亿元。利息收入同比增长22.84%至4083万元、**费同比减少19.04%至-3854万元。即便如此,2023年仍由盈转亏,亏额达到六年新高。剔除上部分收入,扣非净利同比减少487.95%至9726万元。
据长江商报,格灵深瞳上市当天,赵勇曾表示,公司管理层预计扭亏为盈的时间节点为2023年。显然,当家人食言了。
进入2024年,一些核心经营数据再有下滑之态。一季度营收3072.66万元,同比下降54.51%;归母净利亏损2709.94万元,上年同期亏损81.85万元;扣非净利润亏损2944.24万元,上年同期亏损96.32万元;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-3112.69万元。
为何盈利难呢?除了上述商业化痛点,研发投入不得不说。据埃森哲《人工智能成熟之道:从实践到实效》,2021年34%受访**企业的人工智能开发预算超技术总预算的30%,预计2024年将有64%企业达到这个投资比例。
以格灵深瞳为例,据choice数据,2018年-2023年分别投入研发7285万元、9595万元、1.143亿元、1.211亿元、1.323亿元、1.84亿元,占当期营收比140.19%、134.75%、47.09%、37.42%、70.14%,累计投入7.205亿元,进而挤压了利润空间。
这非一家之痛。以商汤科技为例,2018年-2023年分别投入研发费8.49亿元、19.16亿元、24.54亿元、36.14亿元、40.14亿元、34.66亿元,比重45.82%、63.3%、71.21%、76.89%、105.38%、101.76%,累计163.13亿元;云从科技分别投入5940.65万元、1.48亿元、4.54亿元、5.78亿元、5.34亿元、5.6亿元、4.91亿元,比重92.06%、30.61%、56.25%、76.59%、49.67%、106.45%、78.1%,累计投入28.24亿元。
目前,商汤科技、云从科技等多数人工智能公司都未实现盈利。不过,研发打造的是未来成长力、竞争护城河,尤其高科技企业。从专利数量看,截至2023年末格灵深瞳共有发明专利33个、软件著作权152个,而同期云从科技分别为187个、564个,在研发效率、转化上是否还需加把劲呢?
04
坚持“科技向善”重回往日荣光
LAOCAI
一番梳理,从股价到业绩,从产品到市场,格灵深瞳烦恼不算少,需要查漏补缺、奋起直追。当然,认清问题症结的同时,作为早期入局AI者,其一些实力积累、先发优势也不能被忽视。
以2023年为例,公司参与了《动作捕捉服务基础能力要求》、《视频图像算法版本标识编码规则》等多个行标制定,按计划推进多个研发项目。一方面,对支撑业务场景的人工智能算法平台和自研硬件进行重点投入,搭建基于预训练视觉大模型的行为分析大模型在 OpenFAD23 竞赛的动作分类任务中获得第一;一方面,在应用领域方面,立足现有落地场景的同时,重点强化对轨交运维、**健康、元宇宙领域的研发投入。报告期内,研投同比增长 39.00%。
此外,格林深瞳还成为**工业信息安全发展研究中心发布的“人工智能安全可信护航计划”的首批入选合作伙伴单位,携手华为及其生态伙伴在 2023 世界人工智能大会期间共同发起大模型联合创新启动仪式;与北京**大学出版社达成战略合作,共推**教育创新发展。
AI 算法层面,格林深瞳核心算法多次在国内外人工智能算法竞赛中夺冠,处于行业领先水平;研发过程中向学术界开源了 TrillionPairs 和 Glint360K 两个人***数据集,开源了PartialFC 训练代码,推动了行业技术发展;
AI 应用层面,已将核心算法技术运用在主营产品中,形成面向智慧金融、城市管理、智慧商业、**健康、轨交运维、元宇宙等领域的人工智能产品及解决方案,并根据下游客户的需求不断优化、升级核心技术,确保持续技术创新。
聚焦2024年,格林深瞳在加强产品驱动策略的同时,坚持进行先进技术的前瞻性探索与研发创新。开发自主可控的多模态大模型和全新形态的复杂AIGC 系统,提高系统对场景的重建能力和人员行为的理解力,并结合大语言模型的归纳推理能力,为用户输出更优质内容等。
值得一提的是,公司研发的跨年龄同亲缘比对算法,助力警方找到数名被拐卖孩子。如2023年7月,采用人***和人脸对比算法,协助警方找回一名失散22年的孩子“川川”;10月,协助警方为寻亲25年的家庭找到儿子;11月,找到河北富豪解克锋失散25年的儿子解清帅......
一个个重聚家庭,体现出AI进步带给人的温暖,也是格灵深瞳始终坚持“科技向善”的价值观,值得肯定点赞。
只是,光用爱发电还不够,想发挥科技更大威力、持续黏住用户、投资者,还需真金白银的业绩、持续进化的研发力。如何摆脱亏态、提振股价、重现往日“第一股”荣光,将是赵勇、格灵深瞳亟需思考的问题。